【冬铁】恐雪症（五）
“士兵，把这个吃下去。”
“是。”
“你就不能回我句别的吗？”Tony很不爽。
“……”Bucky给了他一个不知所谓的表情。
“算了算了，我不能指望现在的你会有什么让我开心的回应。”Tony挥挥手。
服了药的Bucky很快陷入了睡眠。
不给你服用点麻醉剂你不得把我的实验室砸了？回想着测试治疗药物时的疼痛，Tony有些心有余悸，然后他开始着手物理治疗，毕竟机械方面没人比得过他。
为了给你治疗，我都成了医疗机械专家了你还不让我省心，大兵你想累死我吗？
回头一定要跟Pepper商量一下，看看要不要拓展个这方面的业务，Tony在内心打着小算盘。
Bucky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你醒了士兵？”Tony走过来查看对方的情况。
“Tony？”Bucky起身的时候头有点疼，“我怎么在你的实验室？我不应该是……”他忽然想起对方带他回来的记忆。
“你怎么能从大厦乱跑出去，对你来说多危险！”他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
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Tony抬起另一只手想给他一拳，拳头挥到一半又放下了，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Tony重启Bucky之后对上那双了无生趣的灰蓝色眸子，才真切的明白了杀死他父母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不，确切的说，那只是人形兵器，没有一点James Barnes的影子，连他制造的AI驱动机器人都比那样的他生动鲜活。
那样的Bucky让他感觉一切都该死的回到了原点，仿佛这些天来的相处都烟消云散，而他失去了那个会在实验室看他忙前忙后的Bucky，那个会洗黑布林给他吃的Bucky，那个会微笑着听他喋喋不休的Bucky。
也许，Bucky在他心里比他以为的还要重要。
“你那么想死吗？”Tony沉默了半天问Bucky。
“对不起。”Bucky低下头看不到表情。
“你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Tony有些烦躁，“听着，James，我从来没想到我学习完你的启动密码还能这么用。”
Bucky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刚刚调取了你们那天下午讨论时的监控录像。”Tony面对着Bucky坐下，手臂支撑在扶手上，手指按揉着太阳穴表情疲惫，“为了帮助我牺牲自己对吗？我不知道Wanda那天看到了什么，因为她建议我不要知道更好，但是，我想无论如何都没有严重到需要牺牲掉你来拯救我。”
叹了口气，Tony烦躁地起身来回踱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有过这种类似的想法，毁灭自己拯救世界，拯救别人，而且我也确实这么做过。但是后来我发现，钢铁侠只能死一次，但坏人却无穷无尽，需要拯救的人也不计其数。你也一样，你考虑过你这么做的后果吗？如果你死了，或者又被回收了怎么办？”
“如果我被回收，在那之前我会自我了断，不会回来伤害你们的。”Bucky兀自解释着。
“这不是重点，该死的，这不是重点！”Tony大吼着， 他感到身心俱疲，这个人怎么就不开窍？“你考虑过Captain会难过吗？”对方内疚的表情让他的语气软化下来，他在Bucky身前蹲下，抬头让自己的视线可以对上那双灰蓝色的眼眸，“你考虑过我会难过吗？”
Bucky瞪大眼睛看着对方，那对焦糖色的眸子里是满满的担心和忧虑。
Tony会为他感到难过吗？
他这样的人，在黑暗中再也无法走出来的人，七十年都过着曾经的他最不耻最鄙视的生活，手上满是肮脏和血债。
他甚至，他甚至杀了他的父母。
Tony站起身，有些薄茧的手指抚过Bucky的脸，“真是的，James，不要哭啊。”
Bucky惊觉自己脸上满是已经变得冰凉的液体，连忙抬手去擦。
Tony见不得Bucky这个样子，脆弱绝望，因为内心的善良和正义而产生的无限愧疚把他折磨得喘不过气，让他不断地陷入自我否定。
这样的你为什么还要拼命拯救我呢？明明自己已经那么难过了。
这样的你为什么还不原谅自己呢？明明你有一颗那么美好的心。
Tony知道，对方跟自己一样痛苦着，只是他成为了超级英雄，虽然民众对他毁誉参半，但至少他有了个赎罪的方式，可是眼前这个人没有。
他还可以被很多人欢呼雀跃地崇拜着，可是冬日战士在所有人眼里只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特种兵，杀人无数，其罪当诛。没人把他跟咆哮突击队里那个正义的战士，那个壮烈牺牲的英雄放在一起，他们明明是同一个人。
Tony一把将Bucky按向自己怀里，手指轻柔地穿过对方的发间，“James，如果你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从黑暗中走出来，那就先从现在，从你原谅自己开始好吗？”他感觉到一直高大坚强，负面情绪几乎从不外泄的大兵在他怀里轻颤哭泣。
Tony闭上眼睛，感受着对方的脆弱与无助，还有不堪回首的痛苦。
在我面前没有必要那么坚强，James，我都知道，我都明白，不会有谁跟我一样知晓你的苦痛。
因为我们都一样。
Bucky再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十分的疲惫，但是又安心了许多。
Tony告诉他，今天的治疗效果达到进度的80%，但是因为越往后进行进度会越慢，所以再有两周才可以进行测试以确认治疗效果。
他终于可以有机会再次相信自己的大脑。
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怀念起那个怀抱的温度。
他一直以来那么痛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没有人可以看到他的痛苦，他们对他或同情，或漠视，都是他习惯了却不喜欢的情愫。
Tony不一样，他看得到，他明白。
知道自己不是孤单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好。
因为你，我不想再囿于过去，甚至开始期待未来。
因为你，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因为你，我选择原谅我自己。
第二天一早，Bucky整理内务的时候响起了几声敲门声，“Bucky，在吗？”是Steve。
“在。”Bucky打开门，“出什么事了Steve？”
“介意谈谈吗？”Steve拍了拍自己好兄弟的肩膀。
“好队长是要做思想工作给我吗？”Bucky调侃着对方。
“我想思想工作昨天Tony已经帮你做了。”Steve耸耸肩，“毕竟他知道你胡来的计划时都快气疯了。”
“他差点给我一拳。”Bucky自嘲的笑笑。
“像Tony的风格。”Steve笑笑，然后收敛了嬉笑的表情，找了个地方坐下，“这些天有什么收获吗？”
“我目前得到的情报还算有用，至少对我确认一些事情是有用的。”Bucky坐到Steve对面，“九头蛇换了新的领导人，红骷髅的女儿Sin。并且，上次袭击是某种程度上的试探，但是因为他们意外发现了我，动了想要回收我的念头，而我的行动某种意义上误打误撞的避免了九头蛇实施过来回收我的行动。”
“但是，我想他们可能对Tony的恐雪症有所察觉。”Bucky目光忧虑。
“不要太担心，我们大家都会保护好他的不是吗？”Steve安慰着对方，“而且，现在最紧要的是你的洗脑治疗，这也是Tony最关心的，要知道他为了你的顺利治疗都亲自测试了药物。”
“什么？他亲自测试了药物？”
“是的，怎么了Bucky？”Steve看着握拳轻颤的Bucky，“不用担心，看Tony的样子，那药应该对他是没什么副作用的，要知道Tony那家伙其实挺怕疼的。说来这也是西伯利亚那件事让我自责的原因之一，我实在是不应该……Bucky你去哪儿？”Steve望着疾步走出房间的Bucky不明就里。
Bucky临走前曾经尝试过小剂量的样本，那疼痛比他洗脑时还要难以承受，就像细细密密的钢针对着大脑不断刺入又拔出，这也是为什么把他带回来治疗的时候Tony先让他吃了麻醉剂。
你到底测试了几次？你怎么忍下来的？你不是怕疼吗？
他赶到Tony实验室门口时原本想推门而入，却隔着玻璃看到了实验室中的Tony。红的黄的蓝的全息投影映在他眼中，色彩斑斓而迷幻，他的嘴唇开开合合，像是在跟Friday讨论着什么，他胸前反应堆的光温和如常，却让他觉得无论周围的光如何耀眼炫目，都不如那束光，醒目得让他难以移开视线。
他看到Tony停顿下来，大概是Friday告诉了他自己在外面。
那对琥珀般晶莹的焦糖色眼眸隔着玻璃望向他，Tony先是流露出微微惊讶，随后向他招手，眼神和唇角都带着笑意。
为什么太阳是他眼睛的色彩，可他脚步的颜色是冰雪？
Bucky在那个笑容中微微失了神，随后回给对方一个微笑，推门而入。
因为他的进入，实验室内原本吵闹的硬摇滚都降低了音量，实验室的主人向他走来，欢快地打着招呼，欣喜地与他分享着自己的研究又有所突破的喜悦。
他突然觉得整颗心都被填满了，心脏有力地跳动着，他都能听到它鲜活生动的回响。
他一瞬间明白了自己对Tony究竟怀有怎样的感情，隐秘而澎湃的喜欢，希冀却无望的爱意。
相爱不必凭欢乐。
我大概是因为相似的苦难而爱上你，却因为想守护你的微笑而希望可以陪伴你一生。
我知道我太贪心了，我不能控制我的爱意，但我可以不让它困扰你。
我不会让你知晓它的存在，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相信我，Tony。
James Barnes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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